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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时间:2021-11-11 13:56:00 来源:蒲公英阅读网 本文已影响 蒲公英阅读网手机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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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小屯烟火长篇散文精编

      通天屯有个小学校,是公社办的,有五个老师:赵老师、姚老师、牟老师、戴老师,他们都是男的。还有个姓田的女老师。这些老师都是语文算术常识都教,全能的。只有戴老师会拉二胡,他是我们的音乐老师。那天,二姐领着我去学校,校长是牟老师。我刚刚八岁,个子很小。见到校长,我有点害怕。校长让我数一百个数,我一口气数下去,还没数完,校长就说:“可以,明天来上学吧!”就这么简单,我就成这个学校的学生了。我也是年龄最小的学生,其他的同学都比我大,有个比我大三岁的,剩下的都比我大一两岁。通天屯有一道沟,这道沟把通天屯分成了前屯和后屯。这个学校在后屯,简直没法看。外观上看,就是一个低矮破旧茅草房,一伸手就能够得着房檐。泥墙有的地方还透亮呢,有的泥绺子都露出来了。屋里墙上挂着一块木板,哪有什么桌椅板櫈啊。一块木板钉上四根圆木棍,就是写字的桌子,一块长条的木板,下面钉上四个柱子,就是櫈子,全是固定的,不能搬动,这些桌子櫈子永远听话,挪不了地方。当然我们的屁股垫也放不上去,放上去,稍微一动,就掉地上了,坐的时候,不能太朝前,或太朝后,朝前朝后,都会坐到地上去,就算坐得正好,也要留心,掉到地上,就摔个仰八叉。地面就是泥土,连砖都没有,扫地的时候,使劲地扫,把地面都扫出坑来了。学校的院子,铺的黄泥沙,一下雨,就和泥了,全都得穿靴子。学校还有一个大柴禾垛。那是秋天时学生自已上山打的柴禾,也有学生家长送来的自家的柴禾。小孩子虽然小,不管大小,都得上山打柴,有拉车的,有肩扛的。桦树梢子,柞树棵子,笤条一捆捆的。这些柴禾留到冬天引炉子。冬天引炉子,同学们轮流值班。每天天不亮,就得到学校,把柴禾剁好,放进炉子里,当然下面还要放些豆秸,用一张纸点燃,柴禾上放上煤块,等火旺了,再倒上碎煤面。看炉子一直看到同学来校了,千万不能让火灭了。

      那时候的孩子,一个个泥滚千球的,小脸白一道黑一道的。早上上学刚穿干净衣服,到学校,不到一上午,就变色了,那两只手,都是泥土和煤灰,最干净地方,就是两只眼睛了。其实,我们每天上学校点炉子,也觉得挺有趣的,有人连着几天到学校点炉子。从家里带个土豆,切成片,放在炉子上烤,拍拍灰,焦黄的,吃起来,香极了。还可以蹦个苞米豆,也很好吃,马牙子苞米最适合蹦苞米豆了,这种苞米愿意开花,好多人家里都种这种苞米。开春时,天暖了,就不用烧炉子了,老师和同学们,就把炉筒子拿下来,一节一节的,放在地上,用棍子敲,梆梆梆,一顿敲,把里面一冬天存的灰,敲下来,再倒出来,然后把炉筒子再接上,安在炉子上,来年冬天再烧炉子,不用再清炉筒子了。我的小学六年冬天全是那样过来的。那时候,没觉得那样的生活苦不苦,反倒觉得有趣,有趣就不觉得苦,那是我们最美好的童年,也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光。还记得班级有个男同学是山东人,山东口音非常重,有些普通话说不好。老师教:“白菜”,他非得说:“bei菜”。老师就左一遍右一遍纠正他,他还是不会说白菜。我们的老师很有耐心。上课时,老师看学生有睏觉的趴桌子的,他就开始讲故故事了,什么孟姜女哭倒万里长城,什么一点一横长,一撇到南洋,什么五鼠闹东京,包王侧美案,我全是那时候听的。反正是挺有意思,想睡觉的,都精神了。这也许是一种教学的方法吧,今天可没人敢这样,但那时我们反而觉得很有意思。大家都很喜欢我们的老师。下课时,老师就和同学们一起到操场踢键子。为了弄个漂亮的键子,我回家就央求妈妈帮我找几个大钱儿(铜钱)也就是中间带眼的。这铜钱就是古钱币,现在是不好找的。妈妈从邻居家找来铜钱,又找来了几根鸡尾巴上的毛。那鸡毛很好看,有绿色的,有黑色的,有红色的,扎在一起,再穿在铜钱的眼上,钉死,这样就不散花了。往地下一扔,那键子就站在那里,就像大公鸡的尾巴似的。我们同学有踢键子能手,一次就能踢一百多个,还会踢好多花样。他们把键子踢得好高,人一窜一窜的,每一下都十分准,没有踢空的时候。男生踢键子踢得多,是他们有力气。

      我结婚后,儿子那时还不到十岁,就问我和他爸爸是怎么认识的。他爸爸说:“我们上学时拍皮球认识的!”儿子说:“净瞎扯,你在亚麻厂,妈妈在通天屯,你们下课能跑一块拍皮球吗?唬谁呢?”说真的,真不是拍皮球,我也不会拍皮球,更没玩过皮球,皮球那得花钱买呀。儿子说得对,通天勃利有十多里,怎么能下课就聚到一块拍皮球呢。这是子无虚有的事儿,骗小孩子的把戏。我们女生几乎都会跳皮筋,摇大绳。两个人扯着大绳,跳的人就一个高蹦进大绳里,大绳是不能停的,一边摇,一边跳,看谁跳得多,谁就是最厉害的。跳着跳着,还得从正在摇着的大绳里跳出来,再换别人接着上去跳。小孩子一天乐此不疲。我们不用花钱,却能有许多种玩法。我们的童年永远是快乐的。那时候,老师批作业十分认真,当天的作业一定是亲自批改。明天拿到课堂上向学生讲解。有的老师批作业能批到半夜。老师真负责呀,作业本上每次都有留言。那些个优,良,真是鼓励人呢!作文哪些句子写得好,老师都会在全班宣读,那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。记得有一次考试,因为是二部制班级,二年级和四年级同在一屋上课,讲课时,我就能听到四年级的课。

      考试时,四年级的题,我也会做,我就在旁边说出了声,让老师把我赶走了,他们不让我说,怕别人听到。还记得那时有个同学,名字叫李永金,可不用心学习,非常淘气,一考试就交白卷,气得老师给他另起一个名字,叫李永答,让他能永远答上题来。还有个同学叫郭震余,同学们都管他叫:“泥鳅”,就爱打架,专挑那些比他小的欺负,比他大的,他也畏惧,他的家长抓他,他比泥鳅跑得还快。不过,这些淘气的学生,体育都好,跑步,踢键子,运动会,却能拿多个奖。其实,只要他们稍微用用功,就能把学习搞上去,他们都是很聪明的孩子,玩中就能看出来,花样繁多。这些学习不好的同学,后来都出息了,比学习好的强。他们有胆量,有智慧,有能力 ,做买卖,干事情,有方法,能坚持,有毅力。学习好的,光会做作业,却缺乏其它的能力。学校虽小,五脏具全。学校也搞运动会。我们非常期待过节。六一的时候,老师和同学们一起参加活动。其实,学校的操场不大,南北也就有二百米,东西有六十米,不过这也能进行百米赛跑,还有接力赛呢,还有穿衣服扣纽扣比赛。跑道是用白灰画的杠杠。那时学校开运动会,小屯的闲人都会来助兴。发号枪一响,有人蹭的一下就冲出起跑线,遥遥领先,占了优势,胜利在望。有的人,枪响了,还在发呆,四处观望,等回过神来,队友早就跑出挺远了,真让人泄气。接力赛,就是几个人一伙,一根小木棒,轮流拿着跑,能不能取胜,主要看几个人的配合,这个时候,体现了团队的力量,不是哪个人跑得快就能决定胜负的。老师也跑,大人和小孩跑的时候就不一样,他们太笨,各种姿势都有,常常惹得人们哈哈大笑。有一个老师正在跑,突然不知从哪窜出一条大黄狗,冲进跑道,正和老师撞个满怀,大黄狗吓了一跳,忽下就跑了,老师倒在地上,弄了一身泥土,有人说,你怎么跟老黄抱上了。我们姚老师,差一点就当兵走了。

      那年体检,他都合格,是空军,可到政审时,他下来了。原因是,他的父亲是地主。但他的母亲却是地主家的丫环,也曾是一个苦命人。他的父亲后来又跟另一个有钱人家的女子结婚了,就把他的母亲抛弃了,他母亲一气之下,就跳了井。姚老师是随母亲生活的,他非常恨他的父亲。可这也不行,出身是板上钉钉的事儿,任谁也不能改变,那是一个唯成份论的年代,是讲阶级的。我们的牟老师,属他年纪最大,他是校长。他家就在学校附近住,有三分钟就能走到学校。牟老师有个小娇妻,爱穿白色的衣服,头上梳着两根过屁股的大辫子,但不见她干什么活,也就是在家做个饭吧。牟老师平时愿意和屯里的人闲聊,人缘不错,好像他知道很多事情,通天屯的古往今来。说通天屯过去叫干巴站。日本人曾在这里修铁路,修山洞,说中国人都穿洋灰袋子,吃橡子面饼子,中国人被弄死了很多,都埋在铁路两旁,公路两旁。还说小屯过去有支客人,也就是谁家办个大事小情,支客人去给管理支招,这支客人也叫屯不错,是小屯有名望受人尊敬的人,当然支客人,也是油水大的人,给谁家支客也不白支,至少也得给几瓶酒几包糕点,这支客人是比较圆滑的人。牟老师还讲过,后屯老刘家的刘爷爷,有一天为躲日本人飞机扫射,钻进了西边铁路下水洞子里,因洞子里人太多,他的半个屁股露在外面,被小日本的飞机给扫了,这半个屁股做下病了,一到阴天下雨就疼。

   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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