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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散文:母亲的一棵辣椒苗

    时间:2021-09-07 11:06:11 来源:蒲公英阅读网 本文已影响 蒲公英阅读网手机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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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散文:母亲的一棵辣椒苗

      初来城里生活的母亲,似乎并没有多少明显的适应或是融入,除了比原来能更多地见到儿子外,好像最大的乐事就是种辣椒了。

      春节后没几天,她就在阳台上的小花盆里埋了几粒种子,把土覆盖严实后,还用手轻轻地摁了摁、拍了拍,再拎个小水壶细心地洒了一阵,那份认真仔细之中,更带着她自有的快乐与期待。

      可,事与愿违。种子下去后很长一段时间,那盆里还是静悄悄的,丝毫未见稚嫩的芽头出现。

      见她若有所失,我亦惝然,拉着她的手说,如今这天气越来越异常,你不记得春节前有次大降温,可比前几年冷多了呢,也许是种得太早了的缘故吧?在说这话的同时,我的心里也有点嘀咕:也许是那些种子不济,说不定是哪一年的老种子呢?老年人远不像如今的年轻人,会潇洒地“断舍离”,他们总舍不得每一个物件哪怕是几粒小小的种子,母亲自不例外。

      隔了几日,去阳台一看,花盆中已然站立了一棵足有一扎高的辣椒苗,只是耷拉着个头,我便在阳台上大声喊道:俺娘,这棵辣椒是哪里来的啊?

      “奥,”在客厅里忙乎的母亲应道:“我今天早上在菜场买的,花了一块五毛钱,可真贵,要是在老家,一毛钱一棵就不得了了,还不知道能长个啥样呢?”

      对的,老家,母亲总是挂记着心中的那个老家。

      按说,城里可看可玩的东西要比农村多得多,可母亲并没表现出多大的热情,而对种辣椒情有独钟,这不由让我想起,她原本就是老家一带最会种辣椒的能手。

      至今还清楚地记得,在夏日炎炎的时候,去地里摘那些先发红的辣椒,我家的辣椒要明显好过周边,不光是秧苗高出一截,更有那枝条上满是红红绿绿,也正因为结得多,所以仅靠站在一边以及伸着手向前去够还不行,有时只得钻进垅里,半蹲着、昂着头一点一点地挪,一左一右地来回摘,这样的农活其实并没多累,只是焐燥,热闷的人难受,更有偶尔,会捏到一两个或被虫咬或因雨淋而皮早已稀薄的坏椒子,里面的浆液总是嗞地一声刺到手上甚至是胳膊上,皮肤那里则瞬间传过来一阵热辣,狭窄的垅里也跟着起了一股不大好闻的味道,可,想着能把母亲辛苦的劳动果实颗粒归仓,也便不觉有丝毫的不适,而是把它作为劳动的花絮和一份别样记忆,留在了脑海里。

      也许是因为贫穷和种辣椒能卖钱,当时家里种的全是清一色的尖椒,所以从小就与这些真正辣的辣椒结下了缘,每一天、每样菜里都有它,虽然辣得人难受可却无法摆脱,那时甚至都不知道还有一种不怎么辣的挺好吃的菜椒。

      母亲之于辣椒,不只是会种,更有那种不得已的“独爱”,正如这世间所有的母亲都会对自己的孩子说:自己最喜欢吃鱼头而不是鱼肉。

      回想起来,那个年代真是穷,因为即便是以尖辣椒为主的菜其实也没几道,根本不够吃,所以,母亲常有“爱吃鱼头”的令人心疼而让我记忆一生的手艺:在烧饭大锅灶膛的灰烬中,放进几个鲜辣椒,盖好过上一阵,再用个小棍把它们扒出来,那些辣椒便软得瘪瘪塌塌,浑身也是青一块、黄一块甚至是黑一块,褶皱里也全是灰,她弯下腰拣起它们放在手里,先是来回拍拍,再用嘴吹几下,便把它们撕成细长条,放进她的煎饼中卷起来。

      这,也算是一道“菜”,一道专属于她的菜。

      由于常年操劳操心,母亲落下了个老毛病,那就是头晕,一旦晕起来,用她自己的话说,天旋地转,前后都要一个星期,人很受罪。最近,因回了趟老家来回一折腾,又犯了。

      在医院陪同的那几日,她总是叮嘱,别忘了给那棵辣椒浇点水,我笑着说:嗯,放心。

      出院回家的时刻总是那样令人开心和快乐。刚进家门,我连鞋都忘了换,就直奔阳台,随后,又在那里大声喊道:俺娘,你的辣椒开花喽!

      能感觉到她的开心,虽然我在阳台看不到她,可我清晰地嗅到了空气中有种甜甜的味道,我亦心知,陪伴父母,孝敬老人,有时并不需要多么轰轰烈烈的大动作,及时告诉他们——你种的种子发了芽、种的辣椒开了花、种的豌豆结了第一个荚,这就甚好。

      母亲依旧在客厅里,努力地、用尽可能大的声音说到:是吗,可真快,过一阵我用它们炒鸡蛋给你们吃,上次卖苗的那个人和我说,这是一棵菜椒呢!

      一股热流瞬间自心头涌起。

   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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